“媽,怎么穿得那么少喲!”車子還沒停穩(wěn),藍連青便搖下車窗喊道。天空湛藍,大明山腳下的廣西壯族自治區(qū)南寧市上林縣鎮(zhèn)圩瑤族鄉(xiāng)鎮(zhèn)馬社區(qū)帶著幾分寒意,村里的老人們正三三兩兩坐在村口曬著太陽嘮家常。
一下車,藍連青便直奔婆婆的房間,打開衣柜,抓了一件厚外套,又風風火火地跑出來,溫柔地披在婆婆身上。同村的老太太笑道:“哎喲,你兒媳婦真是出了名的孝順。你看她手上那袋水果都掛到胳膊上了,東西忘了放,卻急著給婆婆加衣服,幸???!”
作為三個民族、五世同堂大家庭的紐帶,藍連青總是不辭辛勞、體貼入微地照顧家人,讓這個大家族其樂融融,引領(lǐng)了一股孝老愛親的文明新風。2019年,藍連青被評為第七屆全國孝老愛親模范。在他人看來,這是實至名歸;而在藍連青眼里,自己不過在一直做著平凡的事。
五世同堂的“紐帶”
藍連青丈夫盧成的奶奶享年103歲,生前是當?shù)赜忻拈L壽老人之一。
奶奶在世時,其兒女都已年近八旬,生活多有不便,照顧老奶奶的工作便落在藍連青身上。
每天早上,藍連青都是第一時間到奶奶房中,幫助她起床穿衣梳洗,照顧她飲食起居,晚上睡覺前再到她床頭探視,確保奶奶安睡后才放心。
“奶奶長年臥病在床,我愛人每天幫她清理大小便,照料她換洗,為她做合口飯菜,這樣的悉心照料,她一干就是10多年,從不皺一次眉頭?!闭f起藍連青,丈夫盧成既欽佩又心疼。
那是2006年,奶奶不小心摔跤骨折,從那以后不能獨立站起來?!懊棵柯牭侥棠掏纯嗌胍鳎业男南癖痪o緊揪住,恨不得自己能為奶奶承受?!彼{連青說。為了讓老人好受一些,藍連青四處打聽,終于找到一位老中醫(yī),按照醫(yī)生指點,需要到懸崖峭壁上采草藥來醫(yī)治。
當天,藍連青和丈夫匆匆吃過午飯便背著竹簍上山了。山上沒有路,又逢陰雨天氣,石頭上青苔遍布,稍有不慎就會滑下山。兩人互相攙扶著爬上峭壁,終于發(fā)現(xiàn)了最難采的一味藥,但是得臥著爬過一道石縫才能摘到。丈夫體形較大,進不去,只有體形嬌小的藍連青才能通過。自小就有恐高癥的藍連青雖然系好了保險繩,但腿還是不由自主地發(fā)抖。
盧成見狀,心疼地說:“我看還是算了吧,這藥我們不采了!”藍連青想到奶奶的健康,堅持咬緊牙關(guān)匍匐鉆行,終于在竭力伸出右手的一剎那摘得草藥。但往回爬的時候,疲憊的藍連青過于激動,眼鏡磕碰到一條突兀的藤根掉下懸崖。沒了眼鏡,高度近視的藍連青只能慢慢摸索而下,驚險的一幕讓不遠處的丈夫嚇出一身冷汗。
這味承載孝和愛的草藥,很快讓奶奶恢復(fù)健康,不再疼痛。每逢趕圩日,藍連青都會用輪椅推奶奶到街上感受熱鬧,給她買愛吃的軟糍粑、買新衣服……在藍連青的照顧下,奶奶心情愉悅,也成了家里的開心果。曾孫們一到家,就跑到她的房間,陪她說說笑笑,好不熱鬧。
藍連青孝老愛親的事跡,讓整個鎮(zhèn)圩鄉(xiāng)都興起了孝老愛親的和諧風氣。藍連青說,自己之所以這樣孝老敬老,是因為小時候受母親影響。那時候,母親一家兄弟姐妹多,也同樣是大家庭,大家總會把尊老孝老放在第一位。因此,這個家庭能夠延續(xù)慈孝家風,團結(jié)和睦,互敬互愛。
村民心中的“女神”
藍連青把對家人的關(guān)心關(guān)愛,也延伸到親朋鄰里以及陌生人身上,成就了一種大愛。鄰里說起藍連青,無不交口稱贊。
街上有一位梁姓老奶奶,丈夫早逝,女兒遠嫁,留下老人獨自生活,居無定所,無依無靠。藍連青知道后,將梁奶奶接到家里,悉心照料了兩年。后來,藍連青幫梁奶奶找到了居住的地方,但是屋子不通水,她便每天從自家挑一擔水到梁奶奶家,還時常去幫老人做家務(wù)。
一天中午,在外工作的盧成接到藍連青的電話。電話里傳來妻子焦急的聲音:“梁奶奶生病了,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滾,怎么辦?”盧成一聽,趕忙給鎮(zhèn)上的客車司機打電話,讓他們幫忙把老人送到醫(yī)院。
但事情并不順利。直到晚上,盧成到家后才知道,情急之下,藍連青獨自一人把老人背起來,邁著艱難的步履,一步一步將她背到鎮(zhèn)上的醫(yī)院。
“我妻子個子那么小,梁奶奶可能比她還重,想到她當時有多辛苦,我的眼淚就止不住掉下來?!北R成回憶道。梁奶奶當時患了急性闌尾炎,醒來后,她噙著淚水,緊握著藍連青的手說:“沒有你,我可能就不在這個世上了?!?/p>
“媽媽就像是一道光,燃燒自己,溫暖了別人,照亮了我們。”藍連青的小女兒盧思穎感觸頗深,“在媽媽的言傳身教下,我也在努力成為像她一樣的人,哪怕是跟我非親非故的老人,我也會主動幫助。”
盧成說,他的爺爺曾留下一個祖訓(xùn)——人要懂得舍。在盧成看來,他將愛人藍連青這種慈孝理解為一個字“舍”,舍得付出,幫助別人,有舍有得,而這個“得”在妻子身上展現(xiàn)出來的就是“德”。
在村民眼中,藍連青就是他們的“女神”。鄰居不在家時,藍連青就煮面或粥送給鄰居家里的老人吃;農(nóng)忙時節(jié),她幫助村民收玉米、采桑葉;閑暇時,她邀請大伙到家里唱山歌、跳跳舞,豐富生活;最近,她還組織村民開展美麗鄉(xiāng)村活動,帶頭打掃村道和球場……
瑤山歌藝術(shù)團的“大姐”
瑤族同胞素有唱山歌的民風。藍連青的父母如今均已年逾八旬,是上林縣有名的瑤族“歌王”。為了傳承和發(fā)揚瑤族山歌文化,藍連青和盧成決定收集散落民間的歌詞曲譜和民間故事,并整理出來。
當?shù)噩幾逵袀€習(xí)俗,“山歌要開嗓,好酒先三碗”。第一次到長輩家里請教時,盧成只喝一杯就醉得不省人事,只記得妻子把自己扶回家,一直在身旁照顧他。
醒來后,盧成犯了難。藍連青安撫他:“你先休息,過一段時間再去?!?/p>
幾天后,盧成決定再次登門拜訪老師。這一次,藍連青拿出自家釀的低度米酒陪丈夫一塊去。老師看到了他們的堅持和誠意,也樂得把自己會的山歌傾囊相授。
因為瑤族山歌沒有文字,每次盧成學(xué)習(xí)山歌回到家后,他慢慢唱,藍連青一字一句用中文和拼音作為諧音,把一首首山歌記在紙上,整理成冊。經(jīng)過多方籌備,以藍連青家族成員為主要成員的瑤山歌藝術(shù)團成立了。
以前,散落民間的瑤山歌歌詞內(nèi)容和唱腔比較單一。成立藝術(shù)團后,藍連青和丈夫把曲調(diào)作了進一步提升,使山歌的曲調(diào)唱腔更豐富,表現(xiàn)力更強。他們還將黨的惠民政策、中華美德賢文、新農(nóng)村建設(shè)等內(nèi)容,用本土壯音編成歌詞進行傳唱。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間,藍連青一家人還創(chuàng)作了家庭防疫山歌,詞曲句式整齊,朗朗上口,通俗易懂,深受群眾喜愛。
從此,瑤鄉(xiāng)山歌在崇山峻嶺間唱響,瑤山歌藝術(shù)團也迎來首次登上舞臺的機會。歌曲編排好了,可是大家需要統(tǒng)一服飾,怎么辦?雖然演出服裝費用不算高昂,但對藝術(shù)團來說,仍是一筆不小的開銷。
“我來吧!我會做民族服!”當大伙一籌莫展時,藍連青自告奮勇站了出來。
“藍姐,我們擔心你累……”藝術(shù)團成員們擔憂地說。藍連青卻趕忙擺擺手,說:“這是我們第一次登臺,一定要漂漂亮亮的,讓父老鄉(xiāng)親聽得開心,看得歡喜?!闭f罷,便張羅大家量體裁衣。那段時間,藍連青在縫紉機前一坐就是一整天,有時忙碌到凌晨3點鐘才休息。
上了舞臺,有了音樂,還得有舞蹈。藝術(shù)團里各行各業(yè)的人都有,但更多的是農(nóng)民,從來沒跳過舞。藍連青就到鄉(xiāng)中心小學(xué)向老師請教,一起編舞,再手把手教給大家。“因為剛開始我們的動作比較笨拙,肢體不靈活,藍姐像教小學(xué)生一樣,耐心又細致,我們生活遇到問題,也喜歡向她傾訴?!彼囆g(shù)團成員提到她,沒有一個不豎起大拇指的。
藍連青和丈夫自編自導(dǎo)自演的瑤山歌等歌舞節(jié)目,受到越來越多人的青睞。近年來,瑤山歌藝術(shù)團走出大山,到北京、香港等地展演,一家6口人還登上南寧國際民歌藝術(shù)節(jié)的舞臺?!艾幾逦幕侵腥A民族文化的瑰寶之一,我將繼續(xù)盡綿薄之力,把它發(fā)揚光大?!彼{連青說。(記者 周仕興 通訊員 譚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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